他微微地转头寻找心宿。从前在宫中,他有时候会抬头眺望,从熟悉的方位一眼找出心宿的前星——据说它是他在天上的象征。身处偏远的西北,天空似乎变了样,白天看起来无穷无尽的苍穹,这时候密密麻麻,拥挤不堪。长久以来很熟悉的星星,此时泯然于星群。他要找的究竟是哪一颗,令人困惑。
或许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——离开京城,便再也看不出有别于其他星宿的特殊之处。
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”母亲会微笑着说,“看不到心宿,你还可以看看北极南斗,或者任何一颗最亮的星。明亮就是你的宿命——你会一直光辉灿烂,直到变成太阳。”
睿洵曾有七个弟弟,以后或许还会有。但他的母后由始至终无比坚定地确信,天下终将属于他。渐渐地,随着他长成健康的青年而弟弟们相继夭折,睿洵也不再怀疑皇座的归属,但……
“太阳?”他冷笑,“那么到时候,宰相会变成什么?整个天空?”
母亲的脸微微变色,美丽的面孔失去表情,双目紧盯住他。
“从我小时候起,母后就要我深信,我将成为天子。但谁将拥有天下呢?恐怕是琚含玄吧!”
“胡说!”
睿洵无视她的厉声怒斥,理直气壮地说:“有朝一日我将成为天子,但从那天起也将成为宰相的傀儡。这是你们干的——你们给我皇位,却给他除此以外的一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