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派我敲打叶子,帮着剪裁,打点铅丝,预备她用作枝干。我假装极愿意借此消遣,很快就把手艺学得很熟练。我们一边做活一边谈天。无事可做的时候,我给她念些新出版的书,因为我不能忘了自己所扮的角色,老是装作忧郁,怀疑,悲苦,厌倦人生,伤心到极点。我的长相,除了不是跷脚以外,很像拜伦勋爵;因此,她常常用些可爱的笑话跟我打趣。她以为她自己那种讳莫如深的痛苦,毫无问题是使我的痛苦相形失色的,虽然我厌恶人生的原因连扬格与约伯[65]听了也会首肯。我像街头行乞的穷人一般在心上放些假疮疤,赚取这位可敬可爱的女子的怜悯:我因此而感到的惭愧也不用细说了。懂得了间谍的卑鄙,我才懂得我对伯爵忠诚到什么程度。我那时受到的同情尽够安慰世界上最不幸的人。这婉娈可喜的女子,与世隔绝,幽居独处了多少年,在爱情以外有极丰富的友谊可以施舍;而她给我友谊的时候一方面像儿童一般尽情流露,一方面又带着一种怜悯的意味——大可使一个爱她的浪子啼笑皆非的怜悯;因为她整个儿只是慈悲,只是同情。她摒弃爱情,对于所谓女子的幸福只觉得害怕;这两种心理表现得又坚决又天真。我过的那些愉快的日子可以证明女性的友谊比她们的爱情可贵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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